老码头上品老酒

版次:04    作者:施迎合2023年03月21日

□ 施迎合

鄙人喜酒,虽说不上每餐必饮,但若几日不饮上几杯,心底自会涌上几番闲愁,总感觉少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,那味就是一壶老酒里浸润的诗意生活。

我自幼生长在素有“巴蜀秀一枝”的酒乡江津。而江津之酒则出自白沙。白沙地处长江之滨,自古以酿酒驰名,缘于镇西有一河流名驴子溪,溪水清澈,少矿物质,以此溪水、高粱酿的干酒,味甘醇美。因此在很久以前,白沙产酒已成气候。据《江津县志》卷四(乾隆本)记载:“明嘉靖年间(公元1522年),白沙酿酒业已兴起。”文献又记载:“江津产酒甲于省,白沙烧酒甲于津。”清光绪元年(1875年),《江津县志》有“白沙烧酒称最”的记载。民间亦有“江津豆腐油溪粑,要吃烧酒中白沙”的谚语。1944年,爱国将领冯玉祥到白沙募捐宣传抗日时,喝了江津白沙烧酒后,感慨地吟诗赞道:“好水不过驴子溪,好酒不过老白干。”

我虽非土生土长的白沙人,但因好酒,对白沙自有一种久违的亲近感。早在上世纪80年代中期,我在江津县志办从事新编县志工作,受命的第一件事就是到白沙搜集、撰写江津烧酒相关史料。为此,我探寻的足迹遍访驴子溪、槽坊街、东华街、高家坳等地。在那些当时尚在的土法酿酒作坊里,我第一次领略了以红糯高粱为原料,采用传统小曲酒配制工艺,经浸泡蒸煮、加曲糖化、发酵蒸馏、贮存脂化、勾兑酿出的白酒那清香馥郁、绵甜爽净、醇厚丰满、回味悠长的滋味。触景生情,熏熏然间的我也仿佛置身于“白屋诗人”吴芳吉先生吟咏的“几水真真好/津城处处垆/江团青玉盏/竹笋少娘厨/酒贱无须知价饮/街平不必倩人扶/猜拳故意输/爱客谁能如……”的酒之境界里了。

到白沙必定要喝酒。缘白沙一是正宗酒乡;二是白沙有一大批喜酒善饮的文朋好友。如出生于斯的著名画家陈可之,诗人、诗歌批评家杨远宏,诗人杨平等等。文人好酒,与情投意合之人把酒言诗定是生活中的开心之事。到白沙喝酒的最理想之地是“朝天嘴”老码头。该老码头紧靠长江,背倚顺山势地理逶迤上升的古镇街市,因其地形地貌酷似重庆朝天门码头亦有“小朝天门”之称。在老码头上喝酒真可谓人生一大快事。文朋间全不拘泥于酒场形式,三五好友随便找一临江靠街的老酒馆坐下,酒馆系土墙青瓦实木雕花民国风格老建筑,方桌木凳、粗碗竹筷,一瓶土法纯酿江津老烧,几碟农家烧卤家常小炒,酒意酣畅间趁兴眺望码头舟楫帆樯、江上千帆竞游,百舸争流,一股股诗意便伴随着酒意随心随性而生,那情那景该是何等风流惬意!

在老码头上品酒喝的是友情,是豪爽的性情。每到白沙老码头,总有当地“酒仙”端起酒杯大声对我说:“施兄,你硬是酒量凶,从来没看到你喝倒过,来来来!今天兄弟们陪到你不醉不休……”说完,就号召起一帮兄弟伙轮流和我打起了“车轮战”。每每碰到这种场合,我唯有毫不示弱地回应道:“来嘛来嘛,最多不过是喝得脸上红霞飞,再到白沙河滩上去数浪花一堆堆,然后跟到江上的水鸟儿拍打着波浪一起飞……”笑逐颜开之际,端起酒碗叮当一碰,高声大吼一声:“干!”那酒自如流淌的泉水般顺着喉咙滑了下去……

也许是遗传基因的缘故吧,有好酒量的我还得真心感谢我的父亲。我父亲是贵州六盘水市人,从小种地劳作为生,后参加革命成为“刘邓大军”的一员。许是从硝烟弥漫血雨腥风的战场上走过来的吧,见惯生死的父亲自是对酒情有独钟。父亲对于下酒菜从不讲究,几块豆腐干,一把盐花生,几颗干胡豆就心满意足。父亲嗜酒却酒风酒德甚好,喝高了最开心的事就是喜欢亮开粗嗓子唱上几首当时的流行歌曲,什么“二呀嘛二郎山呀,高呀嘛高万丈……”或是“浏阳河,弯过了几道弯,几十里的水路到湘江……”唱了,便惬意地带着满面红霞沉睡在他的江山里……而今父亲已离开我们很多年了,但他喝酒的神态依然活在我心里,似在时时刻刻提醒我,酒是好东西,最好别多喝,把握度和量,活着才快乐。

喝酒的年份久了,对酒的感情亦愈来愈深了,对酒也更挑剔了。为了身体健康我自定了一个饮酒标准:要喝酒,喝好酒,要喝就喝粮食酒,决不喝低档勾兑酒,且特别喜欢产自江津老家的清香型白酒。原因有二,一是清香型白酒由纯粮酿造,是天然发酵产品,不添加食用酒精及非白酒发酵产生的呈香呈味呈色物质,需以高粱、小麦、水等为原料,经传统固态法发酵制成;二是酒体中保存的易挥发物质少,对人体的刺激小,有利于健康。许是知道我这一喜好似的,今年二月我应约再次来到白沙老码头喝酒,当地朋友特奉献出了两瓶新酿江津酒文化名片“江小白”,打开酒瓶,一股清香馥郁醇厚的味道立即弥漫在空气中,香在我的味蕾,迫不及待小酌一口,顿时酒香占据了全身细胞,整个身心都燃烧起了如火热情。好酒啊好酒!借着酒劲我即兴随口唱道:老码头上品老酒,醇香佳酿解乡愁,山水江津显品味,美酒还数“老码头”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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